泛化“冷静期”，也许只会惯出成年巨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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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你不知道自己是 " 冷静期 " 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，你不知道自己是 " 从后悔药中受益 " 还是 " 从后悔药中受害 " 的人，你才会真正反正那种无须为自己行为负责的 " 随意吃后悔药 "。市场交易自由，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形成一种 " 我对你对我负责 " 的相互性，才会有市场的繁荣和权利的保障。泛化冷静期，也许只会惯出成年巨婴，并形成一种互不负责、自私自利的野蛮丛林！

吐槽青年出品

众多反对 " 离婚冷静期 " 的声音中，一句评论广为流传：不能为了迁就少数 " 巨婴 " 而为全体成年人设置 " 冷静期 " 的枷锁。确实如此，让人不安的是，当下似乎有一种 " 泛化冷静期 " 的规制取向，以冷静为名，破坏了对市场弥足珍贵的交易自由，比如 " 为直播打赏设置消费冷静期 "。

前段时间有人建议，针对直播打赏，为避免激情打赏，建立用户消费冷静期，设置单日打赏上限，触发 24 小时延迟到账，允许用户无条件撤回。针对这一建议，公众看法不一，有人表示，平台应该起到约束行为，应该设置限额提醒，避免冲动消费，也有人认为成年人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，交易自由的市场规则和法律规范，不能被任性随意的 " 强制冷静 " 所打破。

你要冷静冷静，这种 " 冷静 " 看似 " 为了你好 "，但预设着一个前提：你缺乏理性表达、为自己负责的能力，你作出的决定可以不算数，需要有一个 " 可后悔的冷静温床 " 来保护你。你看似得到了某种 " 保护 "，但没有意识到，这种 " 保护逻辑 " 实质上是在否定你理性决断、自主判断、自由交易的权利。这种冷静的逻辑，在 " 离婚冷静期 " 中可以看得更清楚，是对你自由决断权的冷藏与熔断。

看似在 " 保护 " 我的利益，让我能够摆脱覆水难收的困境，让我可以吃后悔药，但我看到的是问题的别一面：如果对我不利的时候，我可以吃后悔药，对我是好事。可如果对我有利的时候，别人同样可以吃后悔药，同样可以以 " 冷静期 " 为名撕毁本可稳定预期的合约，怎么办呢？自由交易的规则被破坏，大家都是受害者。

我是反对这种滥设冷静期的规制倾向的。如果主播在直播时误导用户，行为本身不合法，那么用户的打赏是可以追回的。如果打赏的是一个未成年人，支出的款项与其年龄、认知不相适应，那么这种打赏属于 " 效力待定 " 的行为，需要经法定代理人同意或者追认才能发生效力，否则自始就无效。也就是说，法律本身已隐含了 " 冷静场景 " 的设置。这之外，主播合法正当的表演，成年人自由意志下的打赏，为自己从直播中获得的情绪价值、娱乐价值、观赏价值付费，给表演者付酬，这种自由交易应该得到保护，而不能随意冻结。

如果你还觉得 " 他们的打赏可能是受到直播间氛围的蛊惑 " 而作出的不冷静行为，他们有权在冷静后撤回，我们再换一个场景审视下这种 " 冷静逻辑 "。

如果他不是直播打赏，而是一个明星，在某个万众瞩目的场合，受到在场故事讲述和情感气场的感染，激动地宣称要捐款 1000 万。可事后他 " 冷静 " 下来，觉得当时太上头了，财务也告诉他现在拿不出这笔钱，这时候，他能撤回自己的捐款承诺吗？如果以 " 冷静 " 之名撤回，必然会被骂死，会被永远课上一个 " 诈捐 " 的骂名。

如果他不是直播打赏，而是 " 野蛮消费 "。某个企业在洪灾时超出自身的财力捐了一大笔钱，网民争相涌向其企业的直播间买空其产品，并号召更多的网民也去消费，不管价格如何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，就是要 " 野蛮消费 "。沉浸在这种情绪中，如果谁说要冷静，让捐款要冷静，消费要冷静，很容易被口水淹死。

为什么对于捐款，人们不接受冷静后的后悔，将其称为 " 诈捐 "。对于支持一个豪爽捐款的企业，自豪地称为 " 野蛮消费 "，而没有称为 " 不冷静 "？可对 " 直播打赏 " 却有那么高的理性要求，想设置 " 冷静 " 缓冲，骨子里可能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价值区分：捐款是正义的，野蛮消费也是在挺举一种正义。在我看来，直播的主播虽然没有慈善那样的光环，但他们也是在付出劳动，打赏是他们获得的报酬。就像我们通过劳动获得的报酬应得到保护一样，直播打赏也应得到尊重，不应以 " 冷静 " 去冻结。直播也是国家支持的新兴业态，也是就业的一部分，这种劳动 " 所获得的报酬 " 不应被另眼相待。

如果冷静期的逻辑泛化，交易自由所形成的权益空间，就会不断被吞噬，以 " 冷静 " 为名的 " 冷冻 "。反向设想一下，如果老板在节日给你发的红包，并不立刻属于你，而有一个冷静期缓冲，等老板冷静一天后，可以撤回。如果你从单位得到某个奖励，但这个奖励并不立刻属于你，而要等奖励者冷静一下，可以反悔，你会怎么看待这种冷静。你买的房子，房子并不立刻属于你，房主是可以反悔的，你会怎么看？罗尔斯的 " 无知之幕 " 说：人们在商量给予一个社会不同角色的成员的正当对待时，最理想的方式是把大家聚焦到一个幕布下，约定好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将抽到何种角色，人人可能抽到那个最不利的角色，这样才会有公平正义的安排，考虑到最不利者的最大利益。

你不知道自己是 " 冷静期 " 的受益者还是受害者，你不知道自己是 " 从后悔药中受益 " 还是 " 从后悔药中受害 " 的人，你才会真正反正那种无须为自己行为负责的 " 随意吃后悔药 "。市场交易自由，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形成一种 " 我对你对我负责 " 的相互性，才会有市场的繁荣和权利的保障。泛化冷静期，也许只会惯出成年巨婴，并形成一种互不负责、自私自利的野蛮丛林！